直播间里的黄梅戏主播:打赏是认可,会一直唱下去
12月12日晚,临近8点,身着全套唱戏行头的程程准时出现在直播间。接下来的4小时,她像过去的800多个夜晚一样,为直播间的粉丝们唱黄梅戏。这是程程在抖音直播的第3年,也是她唱黄梅戏的第14年。
曾经,作为湖北一家民间剧团的当家花旦,程程演出的场地是乡间、集市、庙会或者工厂门口四方戏台,观众是不少只见一面的陌生人。
现在,她成了拥有72万粉丝的戏曲主播,直播间是最主要的舞台。在直播中,程程遇到过睡眠质量不好、每晚要听着直播睡觉的人;也遇到过一边上夜班,一边在直播间和她聊天的人。
在程程的印象里,不少人在进入直播间前,根本没听过黄梅戏。但当他们听完她唱戏,都会感慨“黄梅戏原来这么好听”,从而成为黄梅戏和她的粉丝。
直播间的打赏,也成了程程维持生计和精进业务的主要收入来源。她靠此给自己缴社保、学新戏、买更多的行头,过上了曾经羡慕的、“跟专业剧团演员差不多”的生活。
程程希望,通过直播,自己也能为黄梅戏的传承出一份力,“把传统文化发扬光大,给更多人带来快乐。”
每晚8点,程程都会在抖音直播间唱戏
抖音直播间里的戏曲主播
程程的老家在湖北黄冈蕲春,离黄梅戏公认的发源地黄梅县不足百里。程程记得,自奶奶那辈起,家里就有不少亲戚会唱黄梅戏。16岁那年,程程进入亲戚的剧团,也开始学唱戏。
彼时,摆在程程眼前的,是传统戏曲演员最常见的成长路径:从没有台词的小角色,慢慢成为有台词的配角,最后成为戏份最多的主角,甚至是剧团的顶梁柱。到了唱不动的那一天,程程觉得,她可能会成为一名戏曲老师,教新人唱戏。
在进入剧团的前几年,程程一直在朝着成为“顶梁柱”的方向努力。程程记得,她第一次登台,演的是一个没有台词的小丫鬟,“站半个小时,站在那里不动”。跑了一年龙套后,她才开始扮演有几句话台词的丫鬟或书僮。
在剧团里,程程成长得很快,学戏的第四年,她已经开始唱主角了。“我唱的第一本主角的戏,应该是《天仙配》里面的七仙女。”程程说,《天仙配》是黄梅戏经典剧目,这也是她后来演唱次数最多的剧目之一。
接触直播,对程程而言,属于偶然。她记得,2019年下半年,她还在剧团唱戏,剧团里一名弹电子琴的老师喜欢在抖音上直播弹琴。和老师交流时,程程得知,对方的粉丝数量不足万人,但每次直播的效果都还不错。
彼时,程程已经在抖音上发了几个月的短视频,内容也大都和黄梅戏相关,累积了近8万粉丝。程程觉得,她的粉丝比老师多,或许也可以试一下直播。晚上10点多,剧团的演出结束后,程程回到家,拿着手机就开播了。后来,为了直播效果,她还买了声卡,升级了家里的宽带。
就这样,一播就是两年半,粉丝也从8万涨到了现在的70多万。
程程拍的短视频,大都和黄梅戏相关
更大的舞台和更多的主播
开始直播后,程程发现,相比传统的黄梅戏演员的成长路径,她似乎有了另一种选择:成为一名戏曲主播。“在抖音上唱戏,可以让更多人了解黄梅戏,了解传统文化。”程程解释称。
以往,跟着剧团,程程演出的足迹遍布湖北、安徽、浙江、江西、河南等地,演出场景包括婚丧嫁娶、工厂开业、庙会等。
其中,庙会是观众人数最多的时候,一天唱下来,往往能有上万人看戏。但和网络传播相比,线下的演出受限于时间和地点,影响总是有限。
对程程而言,抖音成了一个更大的舞台。比如,她分享的一段在湖边唱戏的视频,就有20万人点赞;每天的直播,不仅能吸引戏曲爱好者,还发展了不少新粉丝。
程程记得,一些“误入”直播间的观众,最初根本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只觉得“好听”。唱完一段后,程程会介绍“这是黄梅戏”。对方感慨:“很多人都说,今天是第一次听,黄梅戏原来这么好听”。
在12月12日的直播中,一名粉丝就称,她给爷爷听了程程唱的戏,“他说这么多年以为都没有人唱戏了,原来你们(唱戏的人)藏在抖音里面”。
2020年年初,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不少剧团暂停了线下演出。在没有演出的日子里,越来越多的戏曲演员开始像程程一样在抖音直播唱戏。
程程记得,一些演员会在直播前向她请教经验,她会告诉对方怎么布置直播间、需要购买哪些设备等。遇到双方都在线时,程程还会和其他黄梅戏主播连麦,为彼此的直播间增加流量。
在程程的印象里,2019年年底,她刚开始直播时,抖音上唱黄梅戏的主播不超过十位。如今,据她估计,抖音上至少有上百位唱黄梅戏的主播。
在抖音直播间唱戏的程程
“你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和认可”
黄梅戏唱得久了,程程发现,不同的场景,观众喜爱的剧目会有所不同。
工厂开业,观众大都喜欢看“闹腾的、人多的戏”,像《杨家将》,这也意味着剧团至少要有四五十人;而到了节假日,有的村庄会邀请他们给老人唱戏,这时候唱的多是一些出场演员人数较少、但唱段时间较长的戏,戏曲的内容也大都和家长里短相关,比如《小辞店》。
到了直播间,粉丝们最喜欢听的,则是《天仙配》《女驸马》等经典黄梅戏剧目的选段。“像《中状元》(《女驸马》选段),基本上是每天都会唱的,有时候一晚上会唱好几遍。”程程说,即便是没怎么听过黄梅戏的人,也大都知道这些剧目讲的是什么故事,“普通人也能听得懂,就愿意多听一会儿。”
同样,程程发现,在线下演出时,观众习惯通过喝彩表达自己对演员的喜爱;在直播间,打赏成了粉丝们表达喜爱的主要方式之一。“相当于你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和认可。”
对程程来说,直播的打赏在某种程度上变成了最主要的经济来源:以往,她在剧团每月的收入有2万多元;如今,直播的收入整体“会比剧团要好一些” 。
还在民营剧团唱戏时,她最羡慕的便是省城和市里的专业剧团:对方的演出都在剧院,不用像她一样坐着大巴四处奔波;演员们除了工资还有“五险一金”,能解决养老和医疗的问题。
成为全职的戏曲主播后,程程搬进了蕲春县城的新家,这也是她每天直播的地方。直播打赏的收入,一部分被程程用来缴了社保,另一部分则用于精进业务。比如,除了耳熟能详的经典剧目,程程也会学一些冷门唱段;为了营造更好的直播间氛围,她还会购买种类更丰富的行头。
她觉得,自己已经过上了曾经梦寐以求的、“跟专业剧团演员差不多”的生活 。
程程记得,她刚开始学唱戏时,就有人问她:“你还学什么戏啊?现在谁还听戏?”但十几年过去了,程程依然在唱黄梅戏,也依然有人听黄梅戏。
曾经的问题似乎也有了答案:只要有人愿意听,就可以一直唱下去。
来源:极目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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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迷直播间,年轻人的另一种人生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开菠萝财经,作者 | 金玙璠、苏琦、吴娇颖、王慧贤,编辑 | 金玙璠
你会盯着几乎静止的慢直播画面度过一整个夜晚吗,你会陪一个主播走过七年的岁月吗?很多年轻人会。
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0年受疫情影响,中国在线直播行业整体用户规模达5.87亿,2021年这一数据将增长至6.35亿,按类型分,用户最频繁观看的直播类型排行是电商、游戏、教育、公益、秀场、旅游等。以其中非常成熟的游戏直播为例,小葫芦大数据的报告显示,2020年全年的直播时长相比上一年增长了22%,增长显著。
披露直播时长是每个有直播业务的平台的常见操作,很多人一直以来好奇的是,直播无疑是颠覆性工具,但真的有那么人买账吗?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选择在直播间打发时间?
还记得千万人蹲守、监督武汉火神山、雷神山医院建设的慢直播画面吗?现在,年轻人中流行着一些慢直播、陪主播成长、看人睡觉、直播学习或考研等等新奇的方式。
看直播,已经成为很多年轻人生活中的一部分。对于过惯了快节奏、重压生活的当代年轻人而言,每天蹲在直播间一晚上甚至一整天,不但不会觉得无聊,反而是难能可贵的放松、治愈、排解孤独感的方式,但同时也给一些人带来困扰。
直播间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我们听听以下五个年轻人怎么说。
陪伴一个主播七年,看着他成长、买房、装修
蚀锈 | 26岁 牙医
我看游戏直播的年头很长,会看《英雄联盟》、《战地》等游戏的直播,但最喜欢的还是斗鱼主机区主播“超级小桀”。从大学一直看到工作,一看就是七年。
超级小桀的斗鱼直播页面
七年前关注到小桀,是Switch还没那么火的时候,他就在玩主机游戏《超级马里奥制造(Super Mario Maker)》。大家小时候都玩过超级玛丽,但他玩得很不一样,一开始看到他的标题“我可能玩儿了假的马里奥”就被吸引了。这款游戏的特别之处在于,网友可以在任天堂平台上制作地图、设置关卡,然后玩家在里面通关,直到现在,好多水友在多人模式里都会故意用排位模式去“狙击”他,非常有意思。
小桀开直播不只是玩游戏,还会有很多花样“节目”。他一般从中午开始直播,播到下午六七点。中午12点直播吃饭,他吃的不多,每次弹幕都在猜他吃几口;他还经常买一些产品,直播开箱过程。
我喜欢看他直播,最主要的一点是他的真实,表现出来的就是日常生活中的他,而不是人设。他是中文系毕业的,后来自学当了程序员,变成技术宅,懂得比较多。有一个例子是,他喜欢摄影,休息时会去长沙郊区爬山,那些山里的老爷爷老奶奶一辈子可能都没拍过照,他就会拿拍立得给他们拍照,把照片送给他们。有一次他在直播间提到这件事,挺动人的。
总之,我们看久了的粉丝有一种陪着他成长的陪伴感 。他最早直播的房间在一个老房子里,我们看着他买了新房,自己装修,装智能家居,把新家的车库布置成小时候游戏厅的样子,里面有零食,还放了二维码,扫一块钱就可以玩,长沙的水友会去线下找他玩。
我在大学时代几乎每天都看他的直播,一看看一下午。我们还组建了他的粉丝群,聊得比较投缘的人会一起打游戏,发展为常联系的朋友。说起来有点伤感,我工作之后时间变少,每天晚上回到家必看他的录播,直到最近越来越忙,录播都补不完了。
我看直播不是纯粹为了“杀时间”,而是喜欢看他直播,陪自己喜欢的主播成长。可以说,始于游戏直播,陷于直播风格,忠于主播人品。
无人的大山、城市的街区,慢直播让我感受到人间烟火
小渔 | 25岁 服务行业从业者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一个整天泡在直播间里的人,但直播间于我而言是一个逃离现实生活的地方。
我对大部分游戏直播、才艺直播或带货直播都不太感冒。大概是因为日常工作比较忙,平时很少有时间出去逛街、看风景,慢直播的出现,让我可以不用去到别的地方,也可以看到很多不一样的风景 。
我第一次接触慢直播,是有一天晚上睡不着,偶然在抖音刷到一个重庆当地的媒体账号在直播。点进去,地点是重庆的朝天门,那是长江与嘉陵江交汇的地方。画面里,江水静静地流淌,对面的高楼大厦矗立在夜幕里,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当时就觉得很新奇。
我盯着那个画面看了很久,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后来,抖音就经常给我推一些类似的慢直播,大多是某个城市的当地媒体账号播放的。有的镜头对准一座孤寂无人的大山,有的镜头里是城市的某个街区,会持续很久很久。
青岛广播电视台官方抖音号在进行青岛24小时慢直播 来源 / 抖音截图
我更喜欢看街区的慢直播,看起来,每个城市的街区景色大同小异,但会有很多路人来来往往,也有人在某个店铺前停留,有人在某个角落工作。这些场景并不会让我印象特别深刻,但觉得很有意思,我很喜欢这样的人间烟火。
在这种直播间里,不用听主播安利,不用与人聊天对话,甚至也不需要发表评论。那段时间,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都会点开一个慢直播陪我,什么也不需要想。
不过这种慢直播看久了,确实会产生视觉疲劳。有的直播会放一些BGM,听到比较吵或者不喜欢的,就很难继续看下去,也会影响睡眠。现在,我更喜欢在睡前看一些声音比较轻的助眠直播。
有些年轻人会觉得自己过度沉迷抖音之类的短视频平台,而选择刻意卸载戒断。但我觉得,空闲时间刷抖音、看直播,也不算是浪费时间吧。工作之余,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娱乐活动,只是形式不一样而已,开心就好。
为了追随主播,我下载了快手、抖音、拼多多
小锦 | 25岁 互联网从业者
我是90后社畜一枚,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看短视频红人“郭老师”的直播。
她直播从来不开美颜,头发蓬乱却从来不打理,别人直播靠美貌,“郭老师”直播靠搞笑。看她直播,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会蹦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话。“不寄丢”(不知道)“耶斯莫拉”(一种万能词汇)“夺笋呐”(形容一个人很损),都是“郭语”入门级词汇。
她会在直播间里直播化妆,自称“泫雅仿妆”,其实丑到不行。上一秒还在吃着食物,下一秒突然尖叫起来——每一个“郭老师”的粉丝都必须承受这些惊魂时刻。
郭老师在直播间化“泫雅仿妆” 来源 / 抖音
我平时吃饭、睡觉前都会看“郭老师”直播,每天工作已经很累了,但躺在床上还是想多看几分钟她的直播,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半夜醒来一看手机还亮着。
她总是被平台禁播,所以只能经常用家人的身份证开小号,我为此关注了很多个“郭老师”的小号。我下载快手也是因为“郭老师”,她之前经常在快手直播,后来转移阵地,我就跟着她到了抖音。她经常在直播间让粉丝给她拼多多砍价,为了她,我还专门下载了拼多多。喜欢她的人很多,有一次粉丝们几分钟就给她砍下了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
她的巅峰时刻,应该就是在直播间里爆出金句:“我感觉你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无言无语、无可救药。”当时真的笑死我了,毫无关联的几个词语,被“郭老师”硬生生串在了一起,居然还有点道理的样子。后来被网友做成各种鬼畜视频,流传于抖音、B站,“郭老师”彻底火了,被各路网友做成表情包,我看到就会收藏下来,现在手机里都是她的表情包。
日常生活里,我是个不怎么爱说话、有点内向的人,但在“郭老师”直播间里,我经常发弹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更没想到,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主播充钱、刷礼物。跟一场直播就给“郭老师”刷好几万的其他粉丝比,我刷得已经很少了,一天最多200块。
看“郭老师”直播,我不是在打发时间,因为已经把这件事看作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是我的一种解压方式,能让我暂时忘记生活中不开心的事。虽然退出直播间后我的生活依旧一团糟,但短暂的快乐已经足够了 。
我会给身边人安利“郭老师”的直播。有人会觉得她在装疯卖傻,但我觉得她活得很通透,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像“郭老师”一样豁达、通透,能带给别人快乐的人。
花几毛钱给小姐姐打赏,却被感谢了一晚上
乐乐 | 28岁 直播行业从业者
由于工作需要,我经常上班时间就开着抖音、快手或B站,一边看直播一边工作,刷着刷着就养成了习惯。直到晚上下班回到家还在刷,刷到实在不想刷的“贤者模式”,就可以睡觉了。这么一算,我的休闲几乎是以直播为生。
我在直播间里一般都是潜水,不管是看游戏主播还是小姐姐主播,都不习惯互动,也知道主播不会跟观众发生什么故事,但还是给一个主播小姐姐打赏了 。
那是我第一次给主播打赏,对方是一个粉丝很少的小姐姐。我猜她应该玩直播时间不长,那天晚上正在跟一个同样粉丝很少的女主播PK,两个人的在线观众数都少得可怜,只有十几个人,打赏的人也只有几个。
不知道她们的热情来自何处,即使面对这么十几个人,也在努力请大家打赏支持,我出于好奇,给一个女主播打赏了几个金币。当我的ID因为打赏礼物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女主播一下子开心起来,连说,“谢谢X大哥,谢谢X大哥的打赏!”
我的ID只是一个随便起的昵称,主播就读出第一个字X,称呼我为“X大哥”,持续感谢了一整个晚上,当然,我也在她直播间蹲了一晚上。我只打赏了几毛钱,主播就这么努力的拉票和感谢,让我觉得有点好笑,又心情复杂。当时在内心感叹,不管是直播间里还是现实世界,我和她都是孤独的可怜人 。
小姐姐只是个插曲,我现在每天的生活依然在刷短视频、看直播中度过,我觉得这种方式很正常,就像有的人是打游戏消遣,有的人是看书消遣。
不过差别也很明显,以前没有抖音快手这类APP的时候,下班以后似乎也无所事事,打打游戏,刷刷微博或其他APP,时间也就过去了。但其他APP都不能像抖音快手一样,“杀时间”于无形,且能带给人毫不费力、无需动脑的快乐感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能成为国民级APP的原因吧。
但刷得太多也不好,因为短视频带来的刺激太短促、即时,又无需动脑,深度思考的能力会逐步退化。我自己会感觉看书很难看进去,就像现在很多人看视频要倍速一样,需要更快节奏、更强的刺激,否则很难欣赏进去。
抖音快手对人带来的影响,和微博、王者荣耀们并无区别,APP本身没有错,要看个人如何使用。至于抖音、快手或者互联网公司,用什么方式去诱惑你,那是他们的事情。就像每个商家都在引诱消费者购买商品,他们有错吗?其实不存在对或错的问题。
沉迷游戏直播十年,性格和生活方式都变了
程川 | 27岁 证券分析师
从大二到今年博士生毕业,这将近十年里,我只要一没事就看游戏直播,在直播间的时间加起来至少有两三年。
最初,我是为了融入集体玩LOL(《英雄联盟》),为了提高技术,就看教学视频和直播。后来没有大块时间自己玩游戏,就看游戏直播。早期常见的游戏直播平台我都看,后期只有虎牙、斗鱼可看。
看上去,玩游戏的伤害比看直播更大,但实际是反过来的,游戏直播你想看随时可以看。我最后形成的习惯是,一闲下来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打开直播,除非遇到短期工作特别忙,实在没时间的情况,但也会在睡前看半小时左右。
沉迷直播,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孤独,缺乏目标,需要陪伴,游戏主播说话好听,弹幕也个个都是人才,在直播间,不用面对现实世界里的种种压力。另一方面,因为看直播是最方便快捷让我轻松的方式,比玩游戏还快捷。自己玩游戏烧脑,害怕输,赢了又一直想玩下去,遇到有课或其它被打断的情况,会严重影响心情。
沉迷直播,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孤独,缺乏目标,需要陪伴,游戏主播说话好听、弹幕也个个都是人才,在直播间,不用面对现实世界里的种种压力。另一方面,是因为看直播是让我轻松最方便快捷的方式,比玩游戏还快捷。自己玩游戏烧脑,害怕输,赢了又一直想玩下去,遇到有课或其它被打断的情况,会严重影响心情。
慢慢的,现实中的学习也好,工作也好,都无法让我得到比看直播更高的满足感与舒适感了,这是十分可怕的。我刚入学时,还有一定的进取心和焦虑感,一直保持着业余看书、运动的习惯。这么多年下来,越来越宅,运动和看书完全荒废了,整个人也非常难以专注做长期的事情,更没有出门寻找愉悦感的动力了 。过年回家,一些长辈整天刷抖音,我发现自己和他们没什么不同。
大四保研后,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想了很多办法,比如从斗鱼、虎牙转移到B站,结果只是从一个地方变到了另一个地方,本质都是“奶头乐”,没办法改变沉迷的现状。后来我发现,对我来说,通过改变外在环境,比如去图书馆、办公室等不方便看直播的地方比较有效,可一回到寝室,又原形毕露。
沉迷游戏直播这件事,普通人是非常难以戒掉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很难找到游戏直播之外,可以给人及时正向反馈的其他替代方式了 。我身边很多读博士的同学多多少少都沉迷游戏直播,因为研究进展不顺利,需要通过直播寻找刺激感和新鲜感。像是我,在漫长的岁月里,沉迷直播之后,性格和生活方式都发生了很多改变,屡次尝试戒断,但现实中比如我的研究项目、工作,总有遇到不顺心的时刻,又会诱导我回到直播中寻求放松感。
我当然知道继续看直播对我是有害的,但一个是让你继续痛苦,另一个能让你暂时缓解,我往往会两害取其轻。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乐乐、蚀锈、小锦、小渔、程川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