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落选秀成为球队的象征,哈斯勒姆终以最体面的方式告别这片球场
“我的生涯行将结束,我在篮球场上的已经不能贡献更多东西了。我的孩子都长大了,我的大儿子在为托莱多大学橄榄球队效力,11岁的二儿子正在到处参加棒球比赛,而我从未现场观战过,8岁的小儿子也在到处参加篮球比赛,我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当老将犹多尼斯-哈斯勒姆在今天接受采访时说出了上面的这番话,每个人都清楚他已经做出了令人不舍的决定——哈斯勒姆,将在赛季结束之后退役。
在陪伴迈阿密热火16个赛季之后,即将39岁的哈斯勒姆最终决定离开这片球场。仿佛命运的安排,哈斯勒姆誓死追随着德维恩-韦德的脚步。16年前两人一同进入联盟,16年后,在共同收获了无数激荡的甜蜜回忆后,两人携手隐退。
关于退役的决定,哈斯勒姆给出了同德维恩-韦德一样的理由——家庭成为了左右两个男人决定的主要原因。但不同于德维恩-韦德的是,36岁的韦德还拥有着在某一个夜晚主宰球队命运的能力,可上场拼杀对于此时能量燃尽的哈斯勒姆而言,显然成为了一种奢求。
犹多尼斯-哈斯勒姆的确很难在球场上贡献他的价值了。这个赛季,哈斯勒姆只代表迈阿密热火出战了3场比赛,合计上场14分钟,6次出手,得到了4分5个篮板。
2018年11月15日,迈阿密热火客场战胜布鲁克林篮网的比赛中,犹多尼斯-哈斯勒姆在比赛第二节还剩1分35秒的时候被替换上场。他站在场边整理衣服,咬着牙套,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以这样的方式快速投入到比赛。
重返赛场的兴奋感冲击着哈斯勒姆的大脑皮层让他尝试在进攻端做一些事情:他要到了很深的位置,队友也快速将球上到了他的手里。然而久疏战阵影响了哈斯勒姆的感觉,他很有把握的进攻方式最终没能转化为得分。
所幸的是,哈斯勒姆的进球没有让人们等待太久。下一个回合,他接到了韦恩-艾灵顿突破后的分球,轻松的将球放进了篮筐。这是哈斯勒姆赛季的第一次得分,那场比赛他仅仅出战了不到2分钟。
12月9日,迈阿密热火客场23分大破快船,犹多尼斯-哈斯勒姆在首节还剩18秒的时候完成了时隔25天的又一次得分。奥利尼克的进攻没有命中,哈斯勒姆铆足了劲在路易斯-威廉姆斯的头上将球补了进去。
这是哈斯勒姆赛季迄今为止仅有的两个进球,所有的一切清晰的反映了39岁的他如今的状态。也许不只是这个赛季,近几年来的哈斯勒姆皆是如此。2015-2016赛季,犹多尼斯-哈斯勒姆生涯首次场均出场不足10分钟,此后的几季他出场次数也呈递减的趋势。
此时犹多尼斯-哈斯勒姆留给球迷的是模糊的记忆,退役不单单是他的个人决定,也是时间做出的不可回避的选择。可尽管在球场上的存在感正渐渐丢失,哈斯勒姆仍然试图提醒每个人他在更衣室内对球队的巨大帮助:
“我现在的角色已经有所改变,球队需要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如果有人受伤了,我就会顶上。前一段我们有两名球员受伤了,教练就让我上场帮助球队,我现在70%的时间都在用我的领导力、经验和其它东西来帮助球队。”
这是哈斯勒姆依然存在在这里的全部意义。此时此刻对于迈阿密热火而言,哈斯勒姆的告别是比鲨鱼出走、詹姆斯归乡、波什重病都更为巨大的损失。赛季结束之后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两位亲历球队三次夺冠之旅的功勋老臣,也将彻底失去球队的精神图腾,美航中心在以后见证的是一个个因为文化丧失而无处安放的灵魂。
两个月前犹多尼斯-哈斯勒姆更新了个人Instagram,上传了一张记录他与德克-诺维斯基对位瞬间的赛场照片,为此他配上的文字是——这张照片提醒我梦想终会有成真的一天。
犹多尼斯-哈斯勒姆和德克-诺维斯基,是现役仅有的两位效力一支球队超过15年的球员。时间的考验对任何人都极尽艰难。只是相对于诺维斯基,这个曾被寄予厚望也真正做到过叱咤联盟的超级巨星,站在低太多的起点上的哈斯勒姆更为难得。
哈斯勒姆,不过是一名落选秀罢了。
2002年,哈斯勒姆参加了NBA的选秀。中锋位置上过矮的身高和过大的体重使他避开了所有球队的目光,他不出意外的落选了。
为了进入NBA联盟,哈斯勒姆决心重新塑造自己的体型。他征战法国联赛一个赛季减掉30公斤,这样的决心与毅力让他叩开了NBA的大门。他得到了迈阿密热火赐予他的机会,也拉开了他日后传奇的职业生涯的帷幕。
犹多尼斯-哈斯勒姆的起点是一个十足的“小人物”面貌,他立足于联盟的方式也展现了一个“小人物”对命运的抗争与拼搏。2米03的他集结了大多数落选内线的弱势——身高不足、进攻技术粗糙。
这样的特点只能让哈斯勒姆定位于蓝领内线。每个比赛日面对比自己高十公分的对手,哈斯勒姆始终咬牙在巨人身边挥汗,在夹缝中求生;他对篮板的渴望显示了他无与伦比的积极性,日复一日不惜体力的拼抢让他最终成为热火队史的篮板王;他有着无惧伤痛的英勇,太多次带伤征战,也曾眉骨开裂鲜血如注,但所有横亘在他面前如巨石般的困难都未让哈斯勒姆有过片刻停歇……
大多数时候,犹多尼斯-哈斯勒姆呈现给我们的就是这样的硬汉姿态。但在我们少有注视的视野盲区,哈斯勒姆却用超级巨星的方式诠释着他所定义的担当。
2008年,鲨鱼出走为热火留下了最难收拾的烂摊子。哈斯勒姆没有尝试去追寻更为广阔的天地,而是陪膝盖重伤的德维恩-韦德一同等待将球队拽出泥潭。
2010年夏天,哈斯勒姆成为迈阿密热火的队长。在这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联盟,哈斯勒姆拒绝了联盟多支球队为他提供的中产合同,他的责任感与忠诚让他选择以降薪的方式成全球队的梦幻阵容。
哈斯勒姆对金钱有着联盟罕见的豁达,他整个职业生涯十六年的薪水总和甚至不足6000万美元。这个数字可以让哈斯勒姆衣食无忧,但却无法给予他随心所欲购置豪宅香车的任性,不过一切无妨,哈斯勒姆为篮球奋斗的目的不在于此。他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匹配他身上的三处汉字文身:胸前的“战士”,左肩的“忠诚”以及右肩上的“爱”。
看淡金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对于一个曾经生活没有保障的落选秀。
联盟的历史上不乏用努力让自己发光的落选秀,坚持与不懈努力最终让他们逆转命运。但落选的经历也往往容易另一个人的性感因为极力掩饰自卑而变得过度的敏感。
同为落选的矮壮型蓝领内线,96一代的沧海遗珠本-华莱士在多数人眼中是比哈斯勒姆更加励志的存在。以巅峰而论,一生平凡的哈斯勒姆的确与本-华莱士相距甚远。然而获取更多尊重与认同感的野心令本-华莱士不甘于始终是蓝领的定位,最终以不快的结局离开了让自己名噪四方的底特律活塞,而失去为他搭建的防守体系后,本-华莱士的表现再也回不到当初的高度。
认清自我是一种可贵的品质,当大浪淘沙,能够在同一支球队十六年如一日坚守却始终恪尽职守、不忘初心的,唯有犹多尼斯-哈斯勒姆一人而已。
对于倾注在热火之上的感情,作为土生土长的迈阿密人的犹多尼斯-哈斯勒姆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但我们同样的需要清楚的是,忠诚永远不是球员单方面可以决定的。望着负气出走的好兄弟德维恩-韦德,也许在某一瞬间哈斯勒姆的心中也会闪过不能在热火退役的遗憾念头。
不过哈斯勒姆是幸运的,这一切最终没有发生。
2016年夏天逼走韦德的决定让帕特-莱利成为了千夫所指的对象,也让他明白了一个本应该更早看透的永恒真理——即便跻身重建的行列,也不应该摧毁球队文化的根基。球队文化一旦丧失,辛苦建立起的冠军底蕴将不复存在。帕特-莱利连续两个赛季以一年老将底薪留住在场上贡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哈斯勒姆,也许正是他最深刻的自我检讨。
德维恩-韦德所遭受的不公与遗憾,成全了犹多尼斯-哈斯勒姆择一城而终的佳话,也让他收获了最体面的告别。
16年的职业生涯,犹多尼斯-哈斯勒姆将自己最好的年华奉献给了热火。这份漫长的陪伴是动荡联盟里一种值得感恩的幸运,也是他对家乡球队最深情的表达。
而做到这一切的,不过是那个17年前的选秀大会上看着前面一个个被各队挑走,而自己却无人问津的小胖子。
犹多尼斯-哈斯勒姆的赛季还没有真正结束。或许接下来的比赛里,他还会如同此刻将更多能量贡献在球场之外;又或许他会在某几场比赛里短暂的重回高峰,找回他丢失已久的存在感……但无论是哪一种,当哈斯勒姆真正挥手告别的那一刻来临,所有人都应该为他长歌一曲。
犹多尼斯-哈斯勒姆值得所有的敬意与尊重。当一名落选秀变成了一支球队的象征与精神图腾,这本身就是最伟大的事情。